主角:秦奋,男,41岁,毕业于同济大学电气工程系,1993年赴德国留学,现在德国爱尔兰根大学计算机辅助电路设计研究所攻读博士学位。
★提示一:经济压力。借钱出国的本意是为了读博,但是真到了国外,迫于经济压力只好暂时放弃读博。
★提示二:签证。学生签证改工作签证 ,只有“公共利益存在”才有可能。
★提示三:团聚。妻子赴德曾一度被拒签,写信“上书”到德国总理府,结果……
生于河南,长于河南,一直到1979年高考,我考入同济大学电气工程系,来到上海。此后5年本科、3年硕士、5年大学讲师,都是在同济度过的。
1993年萌生出国的念头,也是迫于现实。一来觉得在高校发展,需要有段国外留学的经历。二是因为房子问题。当时在同济结婚户分房刚刚轮到夫妻双方平均年龄满30岁的家庭。算下来,我们还要再等3年。至于选择德国,一是因为在同济学过德语,二是去德国能用钱作担保。
还债,还是读博?
借钱去德国,本意是为了读个博士。怎奈真到了德国,为了还债却不得不暂时放弃读博。人生,很多时候就是个悖论。
当时的担保金是4万马克,这对出国前月工资只有250元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但靠着在德国、瑞士和澳大利亚的朋友和国内亲戚的帮助,还是凑齐了。
开始在德国也还算顺利,爱尔兰根大学外办破例允许我在没有通过PNDS考试的情况下先以正式学生的身份注册,以便我能集中精力去找博士导师。这在当时是个极大的帮助,不仅为我赢得了时间,而且为我节省了很多开支,比如我马上就能享受AOK医疗保险,也不用付钱去学德语(我学德语的全部费用就是PNDS考试报名费5马克)。
在此期间,为使我妻子也能到德国来读书,我又借了3万马克,作为她的担保。这样,我一共有7万马克的债。当时做学生工一周10小时,每小时12马克,连自己在德国的生活都很难维持,不要说还债了。那时,每天晚上一安静下来,就想起7万马克的债了,心理上的压力非常大。
这时在达姆斯达特工业大学读博士的一位同学告诉我,你如果想在读博士期间拿一个完全的位子,一般来说,需要一个德国的学位。从这点来看,你应该先去读硕士。
这样,我暂时放弃了读博,转而“攻读”硕士学位。我想,基于我在同济的基础,在德国“混”一个硕士应该不是太难的一件事情。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打工和追求自己的兴趣。
在德国西门子打工
爱尔兰根是个大学城,同时又是个西门子城,打工当然先想到西门子。
1995年初,我在那里申请到一个学生打工的位子,在从1995年3月到1998年4月共38个月的时间里,我有17个月是每周35小时全天工作,21个月是每周17小时半天工作。这是作为一个学生允许工作的最大限度,我一天也没耽误过。
在西门子的主要困难有两个。一个是对专业不熟悉,需要从头学起;第二个困难是由双方的文化差异造成的。自己总觉得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没有家庭不在一起的问题,不用愁钱,不用考虑以后的工作去向,也不存在语言问题。这样,有时很压抑,和他们一起也就没有心思。
我曾接到过一个关于高速铁路接触网的翻译任务,是为一位著名的专家到北京的报告作准备。原稿是英文的,有120页左右,时间是一周。在接任务时,我部门的头认为时间太紧,倾向于不接。由于这位专家是西门子曾经创造铁路高速运行世界记录主要人物之一,我想他的经验对中国工程师肯定会有帮助,所以硬是把它接下来了。西门子规定,每天工作不能超过10小时。这样我每天分秒必争,终于赶在他上飞机前把资料交给了他。哪知,这个博士却恼了,极不客气地说:“太晚了,我不要了。”话虽如此说,资料还是带走了。我回到公司,对部门的头儿半开玩笑半气愤地说:“今天,我算是见识你们西门子的工作哲学了,如此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头儿知道了整件事的始末后,对我说:“秦奋,这肯定不是西门子的哲学。”他立马跟负责人汇报了此事。圣诞节快到了,负责人送了一个相机来,说是给我的礼物。弄的我倒不好意思起来。负责人当即解释:“这是对你工作的认可,是你应得的。”
后来我觉得渐渐就融入了他们的生活。比如一起参加讨论和一般的技术培训,周末也常参加他们的结婚和生日等庆祝活动。
如今我常看同事门当时送的礼物:一张卡片,封面上是一个人在流泪,旁边写着“可惜你要走了”,里面是50多位同事的签名;一件德国国家足球队参加世界杯比赛的运动衣,上面印着我的名字和39号,这是当时这个部门的编号。在西门子的这3年彻底消除了西方大公司对我的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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