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和德国南部的奶奶通了个电话。奶奶过生日，婆婆早好多天就提醒我们，生日那天一定要给奶奶打电话。千叮万瞩我们还是忘了，事后想起来，赶紧打过去，已经是生日过了两天。

　　奶奶听到我的声音特别高兴。我说对不起了，实在太忙了，请接受我们迟到的生日祝福，好好虚情假意了一番，奶奶听了很受用。奶奶今年84了，爷爷7年前去世后，她就一个人住。前年换了一个金属的膝盖，还能拄着拐杖爬4楼，很顽强。4个儿女，都离得不远，节假日会轮流接她去吃饭。爷爷二战的时候在俄罗斯当兵，战败后在还在俄国监狱里给战犯做了几年翻译。听奶奶说德国战败以后生活很苦，还好他们有一块园子，可以自己种土豆。据说爷爷老了以后，最喜欢的就是回忆当年俄罗斯的战场，说不够数不尽的当年勇。

　　奶奶喜欢我这个外国孙媳妇，大概觉得挺酷的，家里多出一个亚洲血统，物以稀为贵。她对我们在上海照的婚纱照很是喜欢，后来我们寄了一张给她，她摆在客厅里很是炫耀，我的黄皮肤给她的客厅增添了异国风情。奶奶曾经很好奇地问我，中国人都吃什么呀？有没有面包呀？有没有烤箱啊？会不会自己做蛋糕啊？我说没有烤箱，她就傻了，说唉呀，那你们怎么做饭做点心呢。就像我爸爸当年问我，德国人用不用酱油啊，我说不用，爸爸也傻了，说，啊，没有酱油，怎么做菜呢？都是瞎操心。两国人民都有很多可吃的，都吃得很好，很饱。奶奶还有一次跟我说她在电视里看到中国人吃鸡爪，问我鸡爪都是骨头，有什么地方可以吃呢,百思不得其解。我说就是骨头好吃啊，她怎么也不懂，我怎么也说不明白。西方人永远不会明白骨头的美味。

　　奶奶还经常问到我的，就是我福建的外婆。外婆身体很好，活到了96岁。奶奶总是很羡慕，每次都问，你外婆还在吗。我每次都说，在呀，精神着呢。奶奶心里一定很纳闷，没有烤箱，没有什么可吃的，连鸡爪都拿去吃，也能活这么长呢，中国人还真行。这一次我没有告诉奶奶，外婆上个月刚刚去世了，怕她听了难过。

　　后来电话里奶奶很挂念地说，你们在伦敦要注意安全啊，老是听说有炸弹，你们没事就别出去了，好像我们活在战场上。老人家都是这样，一辈子为儿孙担忧。德国中国，全世界的奶奶们，大概都一样吧。